现在参加人大代表的人一回到家,人们一般就问参会时提的提案,有什么心得体会,今后的想法等。但更多的人提的是人民群众关注的热点、难点和重点问题,如“三农”问题和征地、拆迁、安置问题,还有河道整治、社会治理、危房改造等等问题,他们以小见大,关注涉及到自身和单位发展的问题,关注的是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部分,看看过世面,去过省城,有没有更好的答案。而在60多年前,当人大代表回到家乡时,一般人会问什么哩?请看1956年8月,农建四师特等功臣江希友回到家乡时的情景。
江希友的家住在灌云县南城区南城乡的九领村。作为一个代表农建四师参加江苏省人民代表大会的江希友一回到了家中,他第一个见到的是七十六岁的老祖母。看见老祖母,又勾引起江希友的一阵回忆。那年,他决心报名参军时,她找出好多理由来阻止,例如“我有病时怎办咧?”“我老了,面前少不了你这个大孙子!”几年光景,老祖母已和以前大不同了。据说,今年春天青黄不接时,家中向政府贷了十万元,她就把家中的鸡蛋聚集起来,在全村十几户人家,第一个归还了贷款,乡里黑板报还表扬了她。
第二个会见的是父亲。他听说儿子到南京去开了会,一面笑,一面说:“我活了五十几年,做梦也梦不到那些大城大市的,你倒好!”他叹了口气:“咳,要不是共产党,我们这些泥腿子一辈子也不想上南京呀!”这晚上,他和父亲拉呱,江希友说:“家中既然参加互助组,为啥不参加农业合作社咧?”“怎么不?”父亲反问了一句。“村上就要组织了,那时我要带头参加,你奔社会主义,我可也要奔呀!”
江希友回家的消息,很快地在村上传开了。这是一个普通的暮夏的傍晚,太阳已经落山了,蓝色的天空飘着几片轻淡而透明的小云;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小云的边缘闪耀得像熔化了的金子一样。这时,江希友吃罢饭,走出大门,门前一块小晒场上早坐了十几个乡亲,他们中有老的,也有小的;有男的,也有女的。
村长殷开石也端了一张小凳子坐着。村长殷开石先开口道:“人家叫你江大锹,你一锹土能挖多少斤?”“大约九十来斤。”江希友坐定后,答道。“难怪人家叫你江大锹呢!”几个声音同时说。大伙笑了一会,一个老奶奶问道:“听说你们用机器耕田,真的吗?”“当然真的,”江希友连忙答道:“不但机器耕田,还用机器割小麦,这还不奇,奇的是一边割,一边就冒出麦粒子呢!”“这样说,你们农场真好,”一个老爹说:“什么时候,我们也用上机器种田就好了。”“那并不难呀,只要大家参加互助合作,搞集体生产,这一天就快了。”江希友说。村长殷开石接着说:“这话对,事在人为,只要大伙一条心,准能用上机器!”这晚上谈得很多,直到东边升起半圆的月亮,人们仍不愿散去。
在家中的日子,他仍然是很忙碌的,但遇上空余的时间,他总不得不想起过去——苦难的过去!、是的,就在自己家中这几间房子里,就有多大的变化啊!那年,地方上闹土匪,国民党衙门根本不管。过年那几天,江希友家中口粮也吃不上,来了几个土匪,坐定之后,便嚷着吃酒菜,家中好容易张罗了些钱,办了酒菜,土匪吃完之后,为了摆摆自己的威风,把桌子一掀,骂道:“滚你娘的蛋!”江希友也永远忘不了自己给反动派拉差的事情。当时,和自己一样,多少苦难的阶级弟兄给反动派侮辱和殴打……
可是,苦难的日子一去不返了。他想起家中生活的安定,想起自己参军后得到的许多荣誉。他还想起了在南京开会时,坐上专车后,招待员同志总要再三关照司机:“慢点开,不要颠了人民代表!”这天,他离别了家乡——这个过去苦难重重、今天幸福无限的家乡,他仍兀自想着:“凭我一个从吃苦受难中长大的人,怎能有今天这份荣誉呢?”像以往一样,他默默地答复自己:“没有党的培养教育,就不会有我今天的荣誉;这荣誉应该归于伟大的共产党!”